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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疆人文地理 在天山里打野核桃的一天

※发布时间:2017-12-19 15:47:11   ※发布作者:小编   ※出自何处: 

  当20岁的阿力玛斯爬上核桃树时,他看起来很轻松,还不时朝着同伴微笑,他摇动着树梢,或者用一层楼高的榆木杆子击打着附近的枝叶,核桃和干枯的枝叶一起伴着灰尘纷纷落下。此时,他距离地面已经有六七层楼的高度,除了偶尔趴着的树干和踩在脚下的胳膊粗的树枝以外,再无其他依靠。

  九月下旬的一天,天气晴朗,在巩留县野核桃沟景区核心区的忘归亭附近,有37位附近村庄的村民正在忙碌。我也要和他们一起,体验在野核桃沟收一天的野核桃。

  景区在此前已经发布了闭园公告(他们将在10月1日重新开园),里面空无一人,核心区的沟里有很长一段木栈道被冲毁了,村民们正是穿过冲毁的道到达这里。

  野核桃树分布的核心区主要分为气象沟、西沟、中沟、东沟、主沟五个区域。捡拾方向大体按照核桃成熟(向阳的先熟)的顺序,先捡光线充足的气象沟,其次为东沟与相连的主沟,接着是西沟,最后才是不好走、光线昏暗、成熟较晚的中沟。

  村民捡拾的核桃要背出核心区,再穿过景区缓冲区草原,最后在景区长满各种人工树种的游客服务区称重算钱,核心区里的都靠村民自己背核桃,因此他们是从高处向低处走着打核桃,省劲。

  阿力玛斯是这些村民中比较年轻的,他穿着黑色T恤、蓝色牛仔裤,他是霍尔果斯职业技术学校汽修专业的学生,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三名同学。

  34岁的包工头阿肯别克我,安全第一,最好别去爬树。爬树需要非常好的平衡能力和手臂、腿部力量,在此基础上,还要能够对高处安然自若,不会对偶然出现的情况惊慌失措。作为包工头,他为大部分村民购买了意外保险。

  看着阿力玛斯如何神奇地一次次爬上最高处,又安然而退,我惊讶得合不拢嘴巴。我终于也告诉自己,别自不量力,还是安全第一吧!因此,我选择了体验捡拾地上的核桃。

  爬上树摇动野核桃树枝、敲打枝叶,或在草丛中翻动寻找野核桃,在这些农牧民眼里,是今年大赚一笔的最后机会。他们以亲戚或熟人分成若干小组工作,有些小组的小伙子轮流负责爬树,他们的姐姐或妻子负责捡拾;有些小组完全没有会爬树的人,就在地上寻找自然成熟掉落的干核桃。

  我先是跟随了一些有人上树的小组。阿肯别克告诉我,景区去年开始执行的禁牧让今年的草很高,因此增加了寻找掉落在草中核桃的难度。景区的老工作人员肉孜则语带同情地说:“十个核桃掉到草里嘛,其中五个都会消失不见,只有剩下的五个会被发现。”他会提醒对面山坡上的村民注意遗漏的未采核桃树,也会严厉地大声提醒爬树者小心一些脆弱易断的枯枝。

  忘归亭附近的植被以荨麻为主,伸手到这种带着微细刺毛的植物中寻找核桃,是一件恐怖的事情。发现一颗已经被砸裂皮的青皮核桃,我伸手捡起的同时,一阵刺痛袭击了我右手的拇指尖。

  捡到核桃,还要剥去核桃皮,再将淡的核桃放入塑料袋中,接着再去草丛中搜寻另一颗“失落的星球”。

  剥核桃皮并不容易。因此,在山坡上寻找自然掉落的核桃,完全可以说是一种享受,如果不计算一天所拾重量的话。很难相信就在这一片看似普通的山坡上,竟然出现了一颗超现实主义的饱满的无皮核桃,接着是第二颗、第三颗,自然掉落的核桃数量竟然如此之多,很快我合拢捧着的两只手就放不下了,只好放在土地上,留给旁边捡拾核桃的人。

  在成为景区之前,区的核桃都是由肉孜这样的男工作人员负责上树采摘,不同于现在一个礼拜多的工期,他们会在沟里驻扎近一个月,慢慢地一直打核桃到下雪。近几年这里打核桃开始雇人,附近爬树了得的成年村民纷纷来此赚钱。

  这些村民,他们夏天大都在附近城镇做小工,或者种植一些小麦或玉米,一些牧民会在七月底打自家的草,到了9月,大多数的村民都进入了农闲,此时打核桃这个今年几乎是最后一份活出现在他们眼前。以阿肯别克为例,去年他和妻子在5天的时间每天都可以打到近300公斤野核桃,共收入了8500元,这让这份工作充满了力。

  然而,今年的核桃成熟得并不好,而且冲毁的道也浪费了额外的时间,目前的打核桃工人每天只能收到几十公斤核桃。直到9月下旬,今年树上的果实大多都还是青疙瘩,在往年这时候景区大多数的野核桃都已经成熟了。

  成熟的核桃皮会开裂,核桃壳裸露在外面,轻轻一摇,百分之八十的核桃都会自然从树上掉落,而青疙瘩的青皮上一点裂纹都没有长,结实地待在树上,只在榆木杆的击打下勉强跌落。

  “我们都期待能够下一场秋雨。”阿肯别克说,“这样核桃皮就会吸水膨胀,最后破裂成熟。然而似乎所有的雨都在六七月下完了,八月到现在,一直没有雨。”

 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当天晚上,这里终于下了一场雨,第二天狂风大作,阿肯别克依然带着十多个人上山,他告诉正准备离开景区的我:“刮风了,所以我们没法上树,只好在地下捡捡核桃了。我们是来挣钱的,就算下雨刮风也得去。”

  无皮的成熟核桃与带皮的未成熟核桃计算价格有着巨大的差异,前者是后者的2倍;回去的上还要背着核桃,带皮的核桃更重。种种原因,都造成了每当下午6时下班时,人们的最后一项工作是将摘下的青皮核桃去皮。成熟的带皮核桃皮上有着黑色的裂痕,很好剥;还未成熟的核桃,青绿的皮紧紧地长在核桃壳上,人们只好用力剥,或用小石头、砖块砸。

  一些妇女从事着这项最后的增值工作,尽管戴着手套,核桃皮中的带着蓖麻叶子味道的液体还是浸染了他们的全部手指,先开始手指是,接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一点点变暗,在傍晚时分,手指都已经变成了黑色,这种带着油腻感的黑色随着一天天的劳作越发黑起来,至少会伴随着她们一个月时间,才会慢慢消退。

  之所以连青皮野核桃一起打,肉孜告诉我,是因为这些野核桃恐怕到下雪仍然不会熟,如果现在不打,这些野核桃只能一直挂在树上。剥开青皮野核桃壳,里面带着淡膜的白色野核桃仁已经成熟,口感与成熟的野核桃无异。

  最后一天打野核桃时,有几位哈萨克族阿姨看到我一个人,便好心地塞给我几个干燥的野核桃,就像是一种馈赠,我道了谢拿到了手里。在走的时候,我拿起几个刚刚捡拾的干野核桃,远远地扔到了幽深的野核桃树林里,这是还给大地的;口袋里留着几个阿姨塞给我的核桃,我盘算了下,这些送给远方的朋友吧,这是来自天山的馈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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